你曾经几乎想要倾尽所有的时间,去书写那些关于你的愉悦或者苦闷。你坚定地以为,惟其如此,才足以极言你的悲喜和完善你的表达。
你曾经不相信这是一个善于遗忘的年代,你以为你可以好好记住一个人,却在千千次万万次辗转中忘记了你承诺要记住的那个人。
你曾经郑重告诫过自己:再也不要做那些让别人取笑让自己尴尬的蠢事。可是在“花非花,雾非雾”的年纪,你的蠢事非但没有少做,反而一件比一件蠢。以至于本该安静走路的你一想起它们,就忍不住轻轻呼叫起来。
在某一个夕阳即将西下的时刻,你不期遇到了你的小学同学。她准确地唤出你的名字,你却站在原地发呆。你根本想不起来他或她的名字。她没有注意到你的神情,依旧开心地拉着你,回忆起属于你们的小学时光:“你记得吗?那时的我们很要好呢。”“你记得吗?有一次玩游戏时我不小心把你推到在地被老师批评了呢。”“你记得吗?课堂上老师问我们谁能吃苦,你自豪地说你能吃两大碗水煮苦瓜呢。”“你记得吗?……” 你愣了很久的神儿——她说的事情,你全忘了。那一刻,你给不出一个让自己平静的理由,甚至,流着泪回家。
你其实并无刻骨铭心的情感经历,却一再将自己的浅浅情感置于浓厚深沉的氛围当中。你以为情感可以强行浸染。那时候的你,喜欢无端忧郁的感觉,喜欢廉价抛出自己的眼泪,喜欢为那些无所谓的人和事烦恼。那时的你,无论何时何地,都固执地期待喝彩,期待共鸣。你天真地以为,所有人的笑脸,都代表他们该对你好。等到自己被伤害了,方知“人情翻覆似波澜”。
你在乎许多东西——别人的一句话,一个手势,一个眼神,一种做法。它们曾经隆重到可以决定你一整天甚至一整个礼拜的心情。而多年以后再次想起这些,你会哑然失笑——原来那些所谓的轰轰烈烈,只不过玩笑一个。
你偶尔会想起一些人。他们可能是不需要你去刻意记住的,却如花开花落般悠然地走进你的心里。他们之中,也许有些曾经是你连话都没谈过的,也许有些曾经被你鄙视过怀疑过,也许有些曾经是你的“敌人”……可能性如此种种。可奇怪的是,你竟然只能想起他们的笑容。那些拖累过你的好心情的事儿,就好像没发生过。
当你翻开那些微微泛黄的日记,看到年少那轻悠悠的文字时,你蓦然发现,回忆的图片已然漫漶。你会嘲笑自己曾经的无知,又或者,紧紧地捂着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,而眼泪却一遍遍翻涌而出。
你站在一个月华如练的夜晚想着这些事,想到已经忘记了时间。你wei一有知觉的,就是月亮撒下的如白绸缎的光,打湿了你的手臂,你觉得很凉很凉。